“不是。”她不承认。
“他长的那么像我，哪里不是？”
“哪里都不是，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，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你儿子吗？”
“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确实是如此。
苏萌萌怎么就没想到？
好像除了小墨，他们之间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了。时隔六年，再见竟是以如此慌张的模样。
苏萌萌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安的，他顾青洲又何尝不是呢？
开车的依旧是熟悉的人，小马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专心开着他的车，一句话也没说，也没看后视镜。
“萌萌，欢迎回来。”
“谢谢，我没想过这么快回来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是被他绑来的，并非是自己心甘情愿回来的。
顾青洲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有气，可实在欢喜的很，“我最欢喜的便是你回来了，我们的孩子没有死。”
“按照舒树说的，你怀的是龙飞胎，我们的小公主呢？”顾青洲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“小公主还在沈家。”
“在沈家？”他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，“我派老赵把她接回来。”
“别，不是还没确定吗？”
“父子之间哪怕是不用亲自鉴定，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时，我就笃定他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“你不是还问我吗？”苏萌萌笑道：“你刚才还问我是不是，这会又说十分确定，岂不是矛盾的很？”
“是我糊涂了，怪我。”
顾青洲搂住她，“你说过，我们会再见的。”
车子驶向哪里她不知道，但有他在身边，她便什么都不用想。
仿佛这六年，她一直都在她身边。这里是杭州，不比北京，顾青洲虽在杭州也有事业，可主要是对外，满足大众消费者的喜爱，故也不像别墅，什么都依着她的喜恶来。
“这间是酒店最好的套房，你看看怎么样，喜欢就住这。”顾青洲为她刷卡开门。
她像逛街一样，仔仔细细逛了一圈，最后摇摇头，说“不喜欢。”
顾青洲接着带她去了最高的楼顶，“这套仅仅只对国家接待外宾开，你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，我这就叫人改。”
“不过是睡觉的地方，没必要这样。”
“不，有必要，是你就有必要。”
“这不会也是你的产业？”
“嗯，”他点点头，“我们还有很多，以后我会让你慢慢知道。”
“我做到了，成为国际影帝，你呢？萌萌，过得怎么样？”
月光高高悬在最高的建筑的上，这栋楼房比所有的都高，在这里唯一能比过它的，怕只有高悬于天的月亮了。
“不错。”
这六年，除了被沈君泽囚禁在方圆五里，除了在他想要她时被她拒绝后，会对她动手甚至动脚，会是不是侮辱她。却又在回想起来的时候，好好疼爱她。她接受了他时而好时而坏，在扇巴掌后又给她一颗糖。
他不似顾青洲的温柔，他更像是狮子，沉睡中相安无事，清醒时狂暴又热情。
不错二字，是她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，哪怕是在他面前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
苏萌萌头口而出“墨鱼排骨汤”，还有水煮肉片，辣子鸡。这些都是她在瑞士想疯了的。
去了瑞士她才发现，自己并非喜欢瑞士，而是喜欢和自己一起去瑞士的人。瑞士的雪山再美，没有你陪伴在身边，少了你，便无趣的很。哪怕是那雪山上蹦出一个仙女又或是仙子。
于是她等呀等呀，端上来的是心心念念的，她的心没了以前的雀跃。
“尝尝看。”顾青洲为她拿出一双筷子。
她接过，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，有些红肿。她没说什么，默默接过夹了一块水煮肉片。
刚放进嘴巴里，辣味就上来了。肉很入味，也很有嚼劲。
“嗯，很好吃。”
晚饭，顾青洲一直忙着给她夹菜，自己的碗依旧是空空的。
一顿饭下来，除了顾青洲一直在给她夹菜之外，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。
顾青洲就看着她吃，原本她已经吃饱了，但看桌上的菜依旧那么满，也不好剩菜。
“好了，你别给我夹了。”苏萌萌放下筷子，直接把菜推到他面前，“我吃不下了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顾青洲拿起她丢在桌子上的筷子，连同碗一起收进洗碗池。接着他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水果。
“有你爱吃的葡萄，还有菠萝蜜，榴莲看着不太新鲜我就没买，知道你爱吃，我已经让小马哥联系云南，明天上午就能到。”
“你看看还缺什么，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。”
顾青洲满怀欣喜向她诉说着，她只能在桌子下，他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手，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。
她自诩不是个坚强的人，她很讨厌自己的一个方面，就是网上所说的泪失禁体制。但凡受到任何一点委屈不公，心里不舒服，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，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掉落，像坏了的水龙头，无论怎么拧水依旧汹涌。
她很讨厌自己，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不要哭。
“不用了，我明天就走。”
“哪里不习惯跟我说，很晚了，早点休息。”
“我就住在你对面，害怕的话就开着灯睡。”
酒店最高楼，那个只有接待外国贵宾政治要员的顶级套房，灯火彻夜，唯独只有一间房间黑暗。
那是顾青洲给她苏萌萌的房间。
次日，苏萌萌关上在沈家定的闹钟，还想再睡个回笼觉。被一双小脚踩在柔暖的被子上，他在她边上呼唤她：“妈妈妈妈...”
苏萌萌睁开眼就上前去抱住他，“孩子孩子...我的孩子...”
“妈妈？”小墨推开她，妈妈呼唤的不是他。
“是你回来了吗？”
这时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样，迷离有很复杂，从妈妈的瞳孔里，小墨看见的并非自己。
大约又过了几十秒，苏萌萌清醒过来，松开小墨，退后几步站着。
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，对小墨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，一时她也想不到好的办法。
那只能颁出顾青洲来了。
“青洲。”
苏萌萌匆匆跑过去，没顾得上他在干什么。顾青洲刚刚从浴室出来，全身上下就裹着一条浴巾，整个上半身都是露出来的。
她背过身子，“小墨好像被我吓到了。”
“你...你快去看看。”
“你让我这样去？”一阵薄荷香为袭来，且味道越来越浓，“你说我要不要穿点什么？”
“你...你不要靠那么近。”
苏萌萌往前走几步，顾青洲踩着她的脚印跟在她后面。
他的手臂很长，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。
她的背贴着他的心。
“萌萌，你是怪我，对不对？”
苏萌萌的眼泪控制不住，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。
顾青洲慌了，彻底慌张了。
他立马松开苏萌萌，用手背为她拭去眼角的泪。
“你知道吗，你眼角有三颗泪痣，每次你哭，痣的颜色会变得模糊，甚至我看到的时候，以为自己也哭了。”
“我摸摸自己的眼角，没有泪，但模糊了视线。”
“萌萌，对不起，这六年，我知道你在他身边过得很不好，但我始终没有把你接回来。”
“顾青洲，明明那么多次我都看见你了，为什么你离我那么近却又离我那么远？”
“为什么我们之间只剩一步的时候，你不能主动走向我？”
“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，最后的一步，本应是留给你的，你却把它留给了我们。”
苏萌萌又后退几步，她现在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那种电视剧的贱女人。
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人站出来的话，她宁愿这个恶毒的人就让她来当好了。
“顾青洲，小墨还在里面，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他。”
若他真的是我们之间的孩子，我一定会毁了沈君泽，夺回小莉。
作为母亲，我是何样的不合格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“放我走，我会回来找你。”
“不行！”
“妈妈...”小墨从房间出来，主动抱住苏萌萌的腿，“妈妈不要走，真的要丢下小墨一个人吗？”
苏萌萌原本还想让顾青洲进去哄哄他，没想到他自己出来了。
“妈妈不走不走...”
看到小墨的眼睛，纯净的如同山泉，一口清澈的泉眼。
“小墨，今天和妈妈一起去医院，好吗？”
小墨听到医院两个字，本能的低下头，两只小爪子纠结在一起，“我去医院，我和妈妈一起去。”
“还有这位哥哥一起。”
想想好像不能叫顾青洲哥哥，若小墨真的是顾青洲的孩子，怎么能唤本是爸爸的人叫哥哥呢？
“不能叫哥哥，还是叫叔叔比较好。”
小墨点点头，“顾叔叔，你好。昨天没能正式打招呼，我叫小墨，是苏萌萌的儿子，爸爸叫沈君泽。”
“嗯。”
“叔叔是没有衣服穿吗？”
他可是看见叔叔从背后抱住妈妈，抱的可紧了。
“哦，嗯。”顾青洲还是头一回被小屁孩弄的尴尬，不知所措。
“小墨，我们去刷牙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
早上起来之后，顾青洲带小墨去刷了牙，洗了脸，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。
顾青洲去衣帽间换了一身休闲装出来，灰色的长裤搭配棒球服，内搭是白色T恤，鞋子是红底白鞋。
朝气满满，完全看不出就要三十岁的人了。
